&esp;&esp;看个屁，作业写完了吗就去看热闹，初三还浪个屁啊。

&esp;&esp;放在几年前，这种话是绝对不可能从他嘴里说出来的，听起来怪恶心。

&esp;&esp;他不是诚心去看热闹的，只是路过，但也只是路过，他一眼就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，一群人围着一个小姑娘，肆无忌惮又咄咄逼人，尖锐的声音听得他不自觉皱眉。

&esp;&esp;只不过他的妹妹这次没有被围在中间。

&esp;&esp;她站在加害者的位置。

&esp;&esp;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？

&esp;&esp;他那个胆小又怯懦的妹妹，会哭着喊他别打了，我们回家的妹妹，对着他虽然有所提高还是不及格的试卷欢呼雀跃的妹妹。

&esp;&esp;怎么会变成这样呢？

&esp;&esp;这个问题也被甩在了当事人面前，余陶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心平气和，耐心比起一年前不知道好到哪里去。

&esp;&esp;可本该稚嫩的女孩露出了他觉得惶恐的市侩表情，先是讥笑，然后沉默，最后问他，除了那点血缘关系，你以为你是谁？

&esp;&esp;我需要你的时候你不在，现在想出来管我？你没事吧？

&esp;&esp;妹妹仇视的眼神在巷子里像是一把刀。

&esp;&esp;你不该用那种看待仇人一样的目光看我的，余陶想，我成绩好起来了，不翘课不通宵拿了几张奖状，我其实也是值得学习的好榜样。

&esp;&esp;回家之后他打电话给很久没联系的“妈妈”

，对方见怪不怪，还骂了妹妹一通，说她这一年孤僻又冷漠，转而提到当初要是带走的是你就好了。

&esp;&esp;原来我也是被期待的啊——放屁。

&esp;&esp;浑浑噩噩一段日子，余陶居然在学校的公告栏上看见了池竹西的名字。

&esp;&esp;在初一的成绩榜，那个名字居高临下的俯视所有人，余陶瞬间产生了恍如隔世的感觉，那个会躲在门后一声不吭的小孩原来和自己也没差几岁。

&esp;&esp;那他和自己妹妹也差不多大。

&esp;&esp;不知怀着什么心态，他跑去初一的教室外偷看，在教室一群人中准确找到了池竹西。

&esp;&esp;他太显眼了，不仅是姣好修养带来的仪态，还有在喧哗人群中静默的格格不入。

&esp;&esp;他很孤僻，说好了是不善与人交际，说白了就是冷漠。

&esp;&esp;可他是所有家长都喜欢的那种乖孩子。

&esp;&esp;都被抛弃，都被不负责任的家长带走，都不和原来的兄弟来往，他凭什么还能拿着年级第一当个好学生，而自己那个善良又可怜的妹妹却变成了被嫌弃的垃圾。

&esp;&esp;余陶也知道自己这个想法完全是迁怒，他不想承认自己的愚蠢，不想否认自己这几年空妄的坚持，所以尽数推诿到了池竹西身上。

&esp;&esp;他谩骂，讥讽，想看池竹西因为怨恨而露出的和自己妹妹如出一辙的丑陋狠毒。

&esp;&esp;可没有，不管怎样，少年的眼睛都是空荡荡的，安静又干净，倒映出他所有的不堪——丑陋的是你自己，余陶——那双眼睛在这样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