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到星象，时平朝的眼眸忽然亮了起来，即使有雾，潋滟的湖光还是倒影在他的弯下的眼中笑意里，&ldo;星辰的暗示只是一种未必会应验的征兆，古往今来的故事不论，只说本朝，七年前太后伏法那一夜的天象是为荧惑犯心，可几天前我遇见唐姑娘那天的天象也是同样，七年前天下动荡，一场大火毁了半个帝京，七年后风调雨顺诸事平安，陛下遇刺也是在之前星象无异的时候发生，所以我只是记录，并不相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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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云羡忽的抬头，黑暗中捏着时平朝外袍衣襟的手指压得更牢，&ldo;七年前?我听说星象更替周期漫长，想要看到同一个景象往往要十数年之久，怎么七年就会有一个轮回吗?&rdo;

&ldo;唐姑娘只说对了一半，星辰日月高悬于天，运转自有轨迹，像是人的命运，兜兜转转，有时相逢有时散，都是不可臆测的隐秘。

但有些星辰却比人的命运和心思更有自己的规律，比如那天的荧惑犯心，荧惑这颗凶星逆入心宿，这种情况常常三四年便有那么一次，偶尔还更短，但也有前朝记载四海升平的时候，荧惑数十年不乱天象。

所以并没有什么轮回，也没有什么一定，如果凡事都有规律可循，浑天监察院一半人怕是也吃不上俸禄了。

&rdo;时平朝说完微微笑着站了起来，抬头望向绒绸似的浓郁天空。

&ldo;没有什么一定，都是巧合……&rdo;唐云羡默念着，旋即沉默下来。

她低着头，头发已经干透，柔软纤细的发丝在夜风中翩跹，像是触手可及的柔波，让人忍不住想伸手触碰。

时平朝鬼使神差，竟然偷偷摸摸抬起胳膊，但他猛然发觉，赶紧把手背过身后，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，唐云羡抬头看到的就只是他尴尬的傻笑。

&ldo;怎么了?&rdo;她不明白刚刚还清雅从容的时大人怎么一下子画风突变，从微笑变到八颗牙都笑得露在外面，只是他人长得清隽好看，这样笑也不算丑。

&ldo;没事……&rdo;时平朝赶紧往船尾走，&ldo;太晚了，我送唐姑娘靠岸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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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云羡点点头，看他挽起袖口自己摇橹，上船时心生的疑惑又再次泛起，&ldo;时大人的船上怎么没有船夫?&rdo;

时平朝低头一笑，倒也不算局促不安，可还是略有迟疑，&ldo;我俸禄低微，雇船游湖已经很奢侈了，能自己动手省点钱就省点吧……&rdo;

唐云羡想到徐君惟每天花钱大手大脚，浪得飞起，心想果然管钱的太府寺和鸿胪寺下属的小衙门就是不同，再一细想，自己如果是玉烛寺卿，恐怕时平朝小小从六品的俸禄还不及自己百分之一，竟然也有些心生怜悯。

船稳稳得靠岸了，湖畔码头游人比之前稀少了许多，空船挤挤挨挨用浸了油的粗绳拴在一起，唐云羡缓步上岸，时平朝刚想伸手去扶，她已然轻松站稳，他只好假装没有伸手，低头继续放绳子，一旁他的马却热情得走上来，时平朝温柔地拍了拍马的脖子，示意它再等等就能回家了。

&ldo;谢谢时大人。

&rdo;唐云羡上岸前已经脱下外袍，顺手搭在时平朝的马背上，她沉静清丽的容颜在风灯的晃动里像蒙了一层淡金色的光晕，时平朝笑了笑，&ldo;都是小事，举手之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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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rdo;那我告辞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