虽然元让面色平静，可沈砚只消看着他的小动作便能推测出他的想法。

毕竟现在站在他眼前的一脸委屈的质问他的，是他一手教出来的孩子啊。

元让只见面前的白衣书生斜斜的倚着柱子，虚弱的几近倒下，显然是命不久矣的样子，闻言竟也没生气。

&ldo;我是这么教过你。

&rdo;

沈砚侧过头来，勾唇朝他笑了笑，俊美而儒雅的面庞竟因唇角微微干涸的血迹而显得有些邪气，

&ldo;众叛亲离，你也会离开我吗？&rdo;

他的眼睛很深，深的元让觉得能把他的灵魂吸进去。

&ldo;先生……&rdo;元让讷讷开口。

&ldo;沈家……若是能让仇人付出代价，一条命算什么。

&rdo;

&ldo;我做这件事情的时候，就没打算活着。

&rdo;

沈砚一如既往地用包容宠溺的望着自己的徒弟，闭眼轻叹道：

&ldo;而且，我该死，不是吗？&rdo;

元让本是立在他面前的，听见这话，倏然间猛地一跪，膝盖在地上磕出清脆的响声。

他扶住沈砚的身子不让他彻底倒下，而后用双臂紧紧抱住，额头搁在他的颈窝里不说话。

不是的……我一点都不想你死。

沈砚的颈窝有些凉。

元让侧头，轻嗅着先生身上熟悉的竹香，在这一瞬间，忽然想让这一刻永久保持下去。

&ldo;先生，不要走好不好。

&rdo;

不要走，一直当我的先生好不好。

求求你。

&ldo;超脑不会放过我的。

&rdo;

&ldo;你能来送我最后一程，我很欢喜。

&rdo;

沈砚用最后一点力气抬起手，抚平元让的匆忙之间散开的发丝，轻声开口：

&ldo;我还未给你取字。

你的字，便唤明允罢。

无论何时，都不要陷入仇恨的泥沼，至少，你要走出来。

引以为戒，这是为师最后能教你的。

&rdo;

他并未指明是何事该引以为戒，可二人都知道，那是他自己。

仇恨吞噬了他的一切。

沈砚终是从仇恨里走了出来，却是以生命为代价。

他顿了良久，终是再也支撑不住，&ldo;让儿……&rdo;

对不起，我也不是一个好师父。